冯家飘

值此中国文物艺术品拍卖三十周年之际，我们荣幸地邀请到中国第一代拍卖师冯家飘先生。 他是一位经验丰富的人士，也是中国文物艺术品拍卖的先驱之一。 听他讲述中国文物艺术品拍卖如何从无到有、如何成为那个时代文物艺术品拍卖第一的故事，让我们感受到前人排除万难、锐意进取的力量在回顾拍卖历史的同时，坚定了我们面向未来的决心。 勇气和方向。

'92北京国际拍卖图录

牧野：您是《中国拍卖20年》一书的作者之一。 在我们准备回顾中国文物艺术品拍卖30周年之际，您的经历今天仍然很有意义。 我也希望通过这次采访，让更多的人了解相关历史。 作为中国文物艺术品拍卖先驱的资深人士，请谈谈您改革开放后早期创办艺术品拍卖时一些有趣的业内人士，以及您作为艺术品拍卖经营者的一些不为人知的经历对外人来说。

冯家富：这让我想起我参与编写的《中国拍卖二十年》一书，里面有中国古代拍卖的形式，西方拍卖是如何传入的，民国之前拍卖的状况，并于改革开放后编写了《中国拍卖20年》。 我之前所知道的、经历过的历史北京国际古董拍卖会，都写在那本书里了。 文中可能存在一些不完善之处，但从未有人指出文中存在任何不准确的地方。 如果你想整理一下我所了解的关于中国拍卖的复兴和中国文物艺术品拍卖的崛起，你可以找到这本书，读一读，基本上就能有个大概的了解。 还有我写的一本1994年出版的书叫《拍卖世界》，代表了我当时对拍卖的认识水平。

1994年出版《拍卖世界》

拍卖行业的复兴，是因为改革开放后，各行各业都在思考如何发展。 20世纪80年代初，有一个协会叫全国信托业联合会，会员包括北京、上海、天津、哈尔滨、广州、长春、吉林、大连等城市的信托公司。 我们在研究如何发展信托业时，提出了新形势下恢复典当、拍卖、经纪三种经营方式的探索。 最终我们北京贸易信托公司选择了拍卖、典当作为试点方向。

早在1986年，广州就率先成立了全国第一家拍卖公司。 1988年5月14日，我们在北京成立了拍卖公司。 公司名称为“北京拍卖市场”。 天津也和我们几乎同时启动。 到1992年，全国共设立拍卖公司8家。

牧野：初次拍卖会包含哪些类别？ 是什么契机促成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文物艺术品拍卖？

冯家卜：最初的拍卖品类非常全面，当然也包括艺术品拍卖，但不包括文物拍卖。 主要是执法部门交给我们信托业处理的一些高价值二手物品和没收物资。 其实我们成立拍卖公司的初衷很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保留这种公共财产的传统管理权。

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迫于就业压力，各国政府执法行政部门设立第三产业，为体制内子女安排就业，将这些原本由信托业处理的没收物资交给了信托业。其内设立的第三产业公司。 处理。 这不仅影响了信托业的业务，还造成大量国有资产流失。 据新华社记者报道：有部门居然把没收的555品牌卷烟以5毛钱一盒的价格交给他们的第三产业，牟取暴利！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认为通过拍卖的方式向社会公开处置这些被没收的物品更为公平北京国际古董拍卖会，防止国有资产流失。 经过与体改委、商务部的多次呼吁和讨论，新华社北京分社记者应邀旁听了多次会议，向主管部门进行了汇报。 会后，她将其提交给国务院作为内部参考，最终批准后，国务院的“一号文件”出台。 关于公共财产拍卖的“48号文件”出台至此，拍卖行业将物品作为没收物品进行拍卖的权利才得以确定。 与此同时，由于“48号文件”的颁布，全国各地设立了大大小小的数百家隶属于各个管理部门的拍卖行。 当然，也包括那些原来的所谓低等产业转型而来的。 拍卖行业仍处于供过于求、拍卖品匮乏的状态。 拍卖业想要发展，就必须开拓新的领域！

1989年以后，由于各种国际制裁，外国人来的很少，外汇严重短缺。 所以我们就想到文物、艺术品是否可以拍卖。 这不仅可以帮助国家解决部分外汇问题，还可以开放拍卖。 行业业务。

但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当时的文物法非常严格，限制一切形式的私人交易和交流。 文物、艺术品受到文物保护法的严格监管。 北京只有一家文物商店，隶属于北京市文物局。 主要是针对外国人，以便为国家创汇。 但每年也有严格的数量和水平规定。

为了开拓文物艺术品领域，1991年春节前后，我们北京拍卖市场和北京广告公司在北京长城饭店举办了两次小型拍卖会，包括一些艺术品，还有一些花卉和艺术品。宠物。 还包括经文物局批准并彩绘的乾隆六十年的“老工艺品”。 我们之所以敢给这些老工艺品拍照，是因为我们北京信托贸易品有限公司有一家有销售老艺术品资质的中国工艺品店，所以我们手里有这些资源。

这次拍卖会上，有一位荷兰嘉宾，Peter 。 会后，他又到广告公司询问是否可以联合举办一场专门的国际文物拍卖会。 于是广告公司联系了我们。 当时我在一家信托公司的营业部工作。 公司领导派我去参加Peter 和广告公司的会议，并指示我明确告诉他们这件事不能处理，直接拒绝就可以了。

冯家飘（左）和Peter

我去了之后，详细地听了他们的想法。 我觉得这件事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我不应该就断然拒绝。 所以我就说先回去跟公司领导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回来后，我向公司领导反映了这件事，但他们还是认为办不到。 他们给我讲了《文物保护法》。 我说这个我知道一些，但是根据改革开放的形势和国家对外汇的需求，以及当时北京市政府把1992年定为“黄金旅游年”的东风，可能无法放松对这一历史性国际拍卖的限制。 你可以尝试一下。

再说了，我们拍卖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提升拍卖的水平吗？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同时，我们也没有国际拍卖的人才。 我想全国没有比我们更适合的人才了。 全国拍卖还没有形成一个产业，至少这几年我们一直在做拍卖。 我们有一定的经验和基础，以及经营老工艺品的优势。 如果我们做不到，那么没有人能做到。 有一种感觉还有谁比我更好。

领导看我这么自信也是有道理的，就说既然你觉得可以做到，那我们就详细研究一下，试试吧。 最后决定把我转到拍卖市场。 当然，我也提出了我的想法和要求。 我向领导建议，既然要做，就应该鼓起勇气，才能让这次拍卖成功。 至于经济指标，我也很担心。 因此，拟定的30万元补偿和30万元利润应该在我们的目标范围之内。 这时候领导也很坚决，居然给了我输掉三十万的权力，让我去做。 所以，这件事的完成，离不开领导的支持。 当然，最终的结果不仅是没有亏损，而且还创造了拍卖市场成立五年来最好的盈利记录。 一点也不羞耻！

当时我们在文物方面也有一些便利。 我们信托公司旗下的中国工艺品商店也与文物局系统紧密相连，而且我们距离琉璃厂不远，那里有与本次拍卖相关的文物商店、中文书店等。 如果单位具备目标业务资质，那么结合各自的优势，这件事一定会成功。

此事的提出立即引起了北京市政府管理部门的兴趣和重视。 一是得到了外经委、北京广告公司主管单位、北京市文物局的支持。 后来，北京市还成立了一个委员会，由时任常务副市长张建民领导。 组委会以组长为组长，协调文化管理、外贸、公安、银行、外汇管理（拍卖以美元支付）、海关等部门的关系。 文物局副局长彭思琪在场指挥协调。 在北京市各级领导和国家文物局的支持下，经过一年零七个月的筹备，“92北京国际拍卖会”于1992年10月9日进行预展，并于10月11日开始拍卖。这件事终于完成了！ 这为后来的艺术品拍卖铺平了道路。

1992'92北京国际拍卖现场

从表面上看，这件事只是一个商业活动，但要做到这一点，离不开政府各个部门的支持。 所以，不仅是我们试水，政府部门当时也在借用我们的工作，也在政府层面进行法律诉讼。 探索法规和政府自身的管理思路。 我们这样做之后，政府逐步理顺了文物管理和文物拍卖的管理思路，后来也为整个拍卖行业提供了更多的政策支持。

例如，为了提高'92北京国际拍卖会的水平，丰富货源，特批232件文物专卖店参加拍卖。 与此同时，获授权主办此次拍卖会的香港拍卖师组织了37件境外拍品来京参加拍卖，开创了海外回流的先例。

因此，‘92北京国际拍卖会作为首届文物拍卖会的意义不仅在于从无到有，而且还为后续的文物艺术品拍卖在法律法规层面上做好了铺垫。

此外，'92北京国际拍卖也极大地推动了中国拍卖业尤其是艺术品拍卖的发展。 本次拍卖后，国内出现了中国嘉德、瀚海、中弘信、太平洋、保利等。 有一大批有实力的文物、艺术品拍卖公司。 所以现在大家一致认为这是中国文物艺术品拍卖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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